埃及常见香水瓶,有点像水烟瓶子
当摩西从古埃及流放地归来的时候,上帝命令他觐献橄榄和香料制成的圣油。这是《旧约》中记载的故事。而事实上,古埃及人对香精的提炼最早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000年。古埃及香精,它究竟有什么魔力,让人类几千年如此沉迷?
当人们为了躲避开罗的烈日,走进任意一家开罗的香精铺,大约都如突然坠入一个璀璨的花园,每一种花都闪亮如同宝石,却散发着宝石所没有的幽香。这迷人的香氛,就连反对享乐主义的伊斯兰教徒也无法抗拒。或许正是两种传统相接的结果,才使得数千年来,香水始终盛行于埃及。从古至今,香氛经常弥漫于埃及人的各种宗教仪式和神话传说中,并伴随着他们的祈祷、爱情、求医问药和从生到死的每一天。
闻香识埃及
一到达喧嚣杂乱的开罗,出租车司机就微笑着用“Sabah-al-kheir”(阿拉伯语“早上好”)来招呼我。好像古希腊神话中的阿里阿德涅线团一样,这3个阿拉伯单词将我带上了在法老领土上的一次寻芳之旅。
我们的车在一路刺耳的喇叭声和召集祷告的广播声里来到了开罗著名的哈恩·哈利利市场。这里几乎出售埃及所有著名的手工艺品,除了模仿出土文物的小件石雕作品和纸莎草纸画,其余多数属于阿拉伯传统工艺,当然也包括香精。惟有香精,既属于法老的埃及,也属于伊斯兰的埃及。
市场内的香精店光怪陆离,阿拉伯花玻璃制成的香精瓶,姿态各异,用金粉勾出瓶口、底座、瓶颈或瓶腰,好像一位美丽的舞娘特地以珠宝装点她身体上最美丽的部位。身着阿拉伯长袍的调香师看去就像一位饱学的智者,店铺则是古代炼金术士们秘密的工作室。在迷宫般的嘈杂集市里,空气里混合了各种味道。我的注意力被一些挤在简陋的摊位上卖香水的小贩吸引了。有个小贩一气呵成地往量杯里倒了两小瓶液体,搅匀,再倒进货架上的香水瓶,这香精的配制就算大功告成,买主满意地怀揣着这支不含酒精的香精离开了。
图坦卡蒙、拉姆西斯、哈特谢普苏特、克里奥派特拉,这些以历史上伟大君主命名的香精,仿佛把我们带回了法老时代。如今在哈利利市场,任何人都可以买到名为克里奥派特拉,或是请店铺的主人调配出以其他哪位著名法老或王后名字命名的配方香精。至于它们的配方,那大概是严格保密的。这些即兴调配而成又不含酒精的香水,深受游客青睐。本地人则更喜欢选择自己偏好的某种单方天然香精。因为天然香精拥有最先进的技术也无法模仿的特质,它不可重复,无法被确切衡量,也无法被完全模仿。它澄澈如水,凝重如油,珍贵如黄金,微妙的色彩也如同微妙的香味,千差万别。
古埃及香精实验室的秘密
埃及学家默罕默德·施密的博士论文就是关于古埃及的香精研究。据他介绍,繁茂的植被,优越的气候条件和古埃及社会达到的文明程度,孕育和繁荣了当时的香精文化。不论在宗教活动还是世俗生活中,香精都占据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古埃及人最早对香料的提炼可以追溯到公元前4000年。散布在尼罗河两岸那些庞大神庙的遗址中,至今还保留着古代的香精实验室。古尔纳是以盗墓者和雪花石器皿出名的村子。我们在那里稍事停留,然后前往位于尼罗河西岸、卢克索以南120公里的伊德夫。那里的神庙遗址,是一座名副其实的露天博物馆,墙上布满了叙事绘画和古埃及的象形文字。整个神庙由长达137公里的围墙围绕着。在多柱式大厅的西北面,隐藏着一个狭小的房间,既没有窗户也没有通风设备,这里就是香精实验室。乍一看,这里更像香料储藏室。密封的石室里,墙上刻满美丽的象形文字和浅浮雕绘画,记载了许多有史以来的香精和香脂配方。这些配置香精的过程如同配制魔药般严格而神秘。比如使用产自哪个地区的原料,每种原料加入多少以及加入的顺序,是否需要加热以及加热的时间,浸泡的方法和应该使用什么样的器皿,最终成果应该呈现什么样的色彩与重量等等都有规定。
这些配方常常被现代科学验证出其实用性。比如某个古代牙膏配方:百分之一盎司的岩盐和鸢尾干花,五分之一盎司的薄荷,二十粒胡椒。鸢尾对牙齿的效果,不久之前才被科学家们证明。
古埃及人对于香薰疗法也很有心得,不同的用途,都有专门的配方,包含了许多原料。古代埃及人也在烹制食品时放入胡椒、桂皮,石竹花、茴香和锦葵籽。这份食用香料名单中如今加入了辣椒、咖喱粉、孜然这些典型的阿拉伯香料。
埃及人很早就懂得,用没药和洋香杉精浸泡绷带,能够起到消毒的作用。而凤仙、蓝莲、百合,这些日常生活中使用的香精则不仅会使空气芬芳,也可以用来治疗疾病,并且广泛用于庆典和祭祀活动。
早在阿拉伯工匠制造出玻璃香精瓶之前,法老时代的埃及已经从美索不达米亚人那里学会了核心式玻璃造型技法,为他们的香水、精油或是香膏制造相配的容器。与此同时,他们仍用传统的雪花石制品来放置珍贵的油膏——特别是那些用于制作木乃伊的复杂产品。
这一切之外我们还不能忘记橄榄油。大概没有哪个地中海沿岸国家不依赖于橄榄油,不论食物、美容或是贸易。著名的埃及艳后克里奥派特拉用橄榄油使头发丰美、皮肤光滑,她精心调配的香氛则迷惑了凯撒和安东尼。
众神的芬芳
众多古代神话传说,充斥着对古埃及香水诱惑力的描述,清晰地展示出香气的超自然起源。传说大约在公元前2040年的中王国时期,有一支勇猛的海上舰队遇上了大风暴,经过几天的海上漂浮后,来到了一座富饶的小岛。这座小岛的守护者是一条全身覆盖着金银珠宝的大蟒蛇,它就是香料之王。今天的大多数埃及学家认为,庞特,也就是这个香料王国,位于红海以西,与苏丹和古阿比西尼亚(今埃塞俄比亚)比邻。
可是一直到哈特谢普苏特法老(公元前1504~1483)的统治时期才有了对这个遥远国度的首次探险活动。当时祭司们的香炉里空空如也,哈特谢普苏特法老断定这是阿蒙神的神谕,于是派出海军前往小岛,并传圣旨:“那里有的是上好的香木,你们务必满载而归。”果真如此。舰队带回来31棵香木,并成功地把它们培植在了埃及的土地上。这件事被绘制成了彩色浅浮雕,保存在离卢克索不远的哈特谢普苏特神庙的柱廊上。
古代埃及人常将最好的香木供奉给天神。阿妮克·勒格瑞是一位对气味颇有研究的人类学家和哲学家。她认为最早的时候香精的角色非常神圣。只有地位尊贵的祭司才有权配制香料,而且配制前还先得有特别的仪式。
时至今日,虽然这一种芳香仪式的最初含义已经流逝在时间长河中,但人们今天还是能在埃及找到这种仪式的痕迹。埃及最大的基督教派别——科普特教会的高级神职人员们,至今仍然亲自调配祝圣使用的圣油。在封斋期第六个主日的夜晚,到复活节前那个星期四,身着传统黑色长袍,留着黑色胡子的科普特神甫们会在位于纳特孟地区的修道院中配制圣油,然后将它们送往埃及和埃塞俄比亚各地的科普特教堂中。
调配圣油是在圣比硕修道院进行的。那里的门房内科丹神甫接待了我。他有一把长长的黑色的大胡子,一直垂到黑色的长袍前。他带领我穿过迷宫般的几个小礼拜堂。这些礼拜堂的装饰色彩鲜艳不失天真,原来都出自他的手。最后我来到了这里最神圣的地方:一个需用两把钥匙开启的配药室,里面有各种小锅、滤锅、天平、装着香料的小瓶子。圣油调配完成后,它们先是被储藏在大塑料瓶里,然后被分装在有十字标记的小瓶子里送往世界各地的科普特教堂。
正如上面讲到的,香木来源十分神圣,制成香料后也是用于供奉各位天神,或者是为了使人身后尸体不腐,达到永生。古代埃及人在制作木乃伊的过程中使用了神秘的香精和油膏,一旦用香料处理了尸体,那死者也可以位登仙列了。这些珍贵的配方已经失传,现代人很难确定它们的成份。那是古代埃及人不朽的秘密。
复活可菲神香
人类最早的香水,据说就是埃及人发明的可菲神香。但因当时并未发明精炼高纯度酒精的方法,所以这种香水准确地说,应称为香油,是由祭司和法老专门制造的。
不光在礼拜仪式上必不可少,香精也是和埃及社会各个阶层都息息相关的日用品。对这一现象,卢浮宫古埃及馆馆长日内维尔夫·皮埃拉分析说,活着可以被理解为感觉着。香精被视为愉悦的代名词,纯净的象征。不管是平民用的没药花或是凤仙花香精,还是富人用的蓝莲花或百合花香精,都可以清新空气、柔软皮肤、治疗疾病、用于庆典祭奠。
那么今天香精的作用有什么不同吗?在吉萨,带着这个疑问,我好奇地走进大金字塔边的一家香水店,售货员给了我答案。我选中一瓶精油,他在一杯水里加了三滴,然后用力地把水洒向帷幔和沙发。慢慢地,房间里升起了一丝橙花的香味。
来源:《文明》2005年第12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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