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8个小师妹。
每个都是娇小可爱的。
他现在攒了6张皮子,但是得凑满材料一起做,否则小姑娘们会生气。
就这么艰难地拖着,正医男总算又打了2张。
他心满意足把皮子在脸上蹭着。
突然想到一个人。
于是正医给自己加上状态,继续杀怪……
邪刺看着奋力杀怪的正医,感觉很不协调。
医生就应该是站在打手身后,站在安全的地方加血,给人温煦呵护的。
冲在前面,被怪拍打撕咬,繁复的跑位,不适合他。
应该是我。
邪刺出手了。
正医见有人帮助,松了口气,给对方加了12345.
等看清是邪刺,张了张嘴想说话,又没说出来。
于是邪刺打怪,正医找合适的皮子去割,不时给他加个血。
正医不知道,当他补血的光笼罩在邪刺身上的那一刻,邪刺总是闭上眼。
邪刺觉得,暖和。
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正医已经收了二十多张皮子。
天黑了,他们生起火。
邪刺说,你不用的皮子,给我。
正医翻了个大白眼,谁说我不用,我给小师妹做了衣服,难道不能给其他门派的朋友们做衣服?
邪刺说,我有用。
正医说我也有用。
邪刺沉默了半天,正医脑袋耷拉着,快要睡着了,才听见邪刺迟疑地说,
那明天,我们……继续?
恩……正医男糊里糊涂地应着,沉沉睡去
正医在邪刺怀里醒来的。
邪刺没有睡。
正医不知道,除了即将杀死的敌人,刺客绝不会让活着的东西靠近自己。
正医和邪刺打了两天雪熊,但是收获一般,总共也就打到30多张皮。
这两天大概是邪刺一生最快乐的时光。
他和一个,非常漂亮、非常干净的男人,并肩作战。
他被精心呵护着,从来不用担心重伤,或者补血的事。
有时他甚至故意拉上好几个怪,让正蹲在地上剥皮的正医匆忙起身,给自己加血。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 直到正医说,该回营地了。
邪刺杀怪的手顿了一下,波澜不惊地说,好。
正医的睡脸很好看。
邪刺这么想着,俯下身。
正医突然睁开眼睛说,接吻的时候还是摘下面具比较好啊。
邪刺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惊慌失措。
于是他被正医搂住,吻了
邪刺被正医吻着的时候,感到一阵紧张,他真的不习惯这样。
但是一种害怕随时会失去眼前这一刻的恐惧感,使他不敢推开正医。
邪刺知道正医没有自己强壮,却没有想到对方的行动却那么让人无法抗拒。
他感到眩晕,不仅仅是头,还有身体,还有身体内部一种陌生的渴望和欢愉。
邪刺抱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想,这就是他们说的爱情么?
他不太懂。
但是他不想拒绝正医。
正医进入的时候,他感到撕裂般的疼痛。
但是这疼痛和以往任何一次伤痛都不同。
以前的邪刺不知道是为谁生死,为谁杀戮,为谁受伤。
现在这疼是那个漂亮明亮的正医给的
他们那么远的两个人,现在这么近。
邪刺觉得,值。
他闭上眼睛,随着正医的节奏,在漩涡里沉浮。
邪刺醒来的时候,正医已经把他的一切料理好了,仿佛昨天晚上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正医拉着邪刺的手,高高兴兴地说,等回去你住我帐里吧。
正医觉得昨晚就算洞房之夜了。
邪刺抽回手。
正医以为邪刺只是害羞。
骑着霸天虎回去的路上,邪刺再次跟正医要皮子。
正医不太舒服,但也不介意,他留了9张皮子,多出来的都放到了邪刺的虎背上。
回营以后,邪刺又像往常那样,呆在刺客的营地。
而医生,开始赶工做衣服~
正医给小师妹做的袄子,其实只送出六件。
还有两个小师妹,其中一个是当初说邪刺看起来不像好人的那个。她们死在妖兽突袭的夜晚。
除了正医男兼修血医暴医外,年轻的同门弟子,一般没有攻击能力,只会辅助技能。
同门的师姐要帮她们的尸体换上正医做的袄子,正医说,就让她们穿着漂亮的披风入土吧。
正医晚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抱着两件袄子偷偷地哭。
然后他被邪刺从后面抱住了。
正医说,这些小护士其实什么都不懂,妖兽突变,匆忙上阵,她们本该在整洁温暖的屋子里帮大家治病,就那么一辈子。
邪刺说,你也是。
正医说,你们门派里也有姑娘吧,这两件袄子给她们穿吧,不要浪费。
邪刺问,我的那件呢?
其实邪刺的那件袄子,正医一直想做出来。
但是,每当他要裁剪皮料,在心里换算邪刺的肩宽腰长,总是不期然想到,
那个夜晚邪刺的身体映着暗红色的月亮,那种诡异而疯狂的美。
自从回营地之后,邪刺一次也没有来找过他。
正医觉得,自己也该知趣。
于是正医就让自己相信,那不过是春风一度。
因为那个晚上,邪刺唯一的坚持,就是不要摘下他的面具。
现在,在邪刺的怀抱里,正医男突然觉得委屈。
于是他挣开邪刺的胳膊。
你要什么袄子?我不是分了你那么多的皮?
你是我什么人,我要给你做袄子?
邪刺平静的声音突然有点颤抖。
他一直不想告诉正医男。
但是面对眼前这个冷漠的人,他突然有点慌乱。
刚才这个人的体温还在自己胸前,这个人的眼泪砸在自己手上,冰凉。
那些皮子,是给死去的,刺客们,裹尸体……
邪刺看到正医男的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
刺客这种职业,是这样的。
邪刺觉得解释不清楚,于是慢慢闭上了嘴巴。
他闭得很紧。
哪怕是正医走过来,吻上他,他也不愿意张开那对唇。
邪刺走了。
正医看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邪刺和他的同门,习惯了把打到的皮子收集起来。
出于一个很可笑的理由。
他们门派里,没有手工艺技能过硬的家伙,别的门派职业,也不屑理会他们。
他们的衣服,总是六大职业里最破败的。
而战场上的刺客,不像剑客那么高回避,不像弓手那样远程攻击,不像木仓客那样易怒,也不像刀客那样血厚。
刺客总是轻易就死了。
有些,死得连尸体也找不到。
一张温暖的皮子,裹一具冰冷尸体。
刺客们的经济很窘迫,这样的待遇,已经是这个职业难得的关照和浪漫了。
正医不知道。
正医只觉得,自己无意间救下的,看进心里去的,喜欢上了的是块棱角分明的石头。
正医要求上战场。
战场上的正医,穿着一袭洁白的寒冰长袍,拿着金光闪闪的太乙神杖,还是那么耀眼。
虽然他不能冲在队伍最前面,虽然没有牛逼的攻击,但是他加血加得很及时,补状态面面俱到。
邪刺远远回望那个人,觉得那家伙真像个千手观音。
邪刺为自己的比喻笑了一下。然后就中了一个妖兽狠狠地一击。
正医分不清冲在最前面的那团绚丽光影里、那些赤玄相间的身影哪个是那个邪刺。
邪刺躺在担架上,觉得很不安。
他的面具,在强烈的冲击下碎了,但是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居然没死。
他发现自己自从认识正医之后,情绪上的波动似乎已经不是那么好控制的了。
特别是当他看见正医急急走过来的身影。
他看见正医手上拿着半副面具的碎片。
正医风度大失,扒着伤员的床头,一个一个看过去,没有,没有,没有。
正医眼看着就要哭的样子。
邪刺用尽力气抬起手,想说我在这里。
可是正医居然,没有认出邪刺~
邪刺想,这也许就是命吧。
他突然怀念正医对自己生气的样子,对自己笑的样子。
甚至那次H时候神情迷醉的样子。
邪刺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合格的刺客。
老妈教过自己的,哪怕是至亲也不要指望,更不要信任。
他从没有想过,为什么同样是人,刺客一支却暗无天日蝼蚁般生存。
而正医,永远是衣带飘飘超尘脱俗如神仙般耀眼。
他不去想这些。
他只想正医。
正医在自己的营帐里,强迫自己冷静。
最终他的办法是做袄子。
其实天气已经有点回暖了,但是正医觉得这是自己欠邪刺的。
正医第一次见到邪刺,就觉得这个戴着面具的人,看起来很帅气。
那身影瘦削而桀骜,挥舞着手中的刃,就像满身长着刺。
邪刺很拽。
后来他发现,那不是拽,那是一种对人天然的抗拒。
疗伤所人手不够。小师妹跑过来喊正医的时候,正医才想起来自己的职责。
他看着那件未完成的袄子,抽了自己一耳光。
都啥时候了,还这么儿女情长咩。
正医没日没夜地在疗伤所照顾伤员。
邪刺躺在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他。
刀客和木仓客,是最重要的力量,一定要先照顾他们,这是不成文的规矩。
邪刺的伤口很疼,但他不出一声。
直到正医再次站在他面前。
正医看着他,抖抖地问,你是不是。
邪刺说,不是。
正医听到他声音,一颤,说你是。
邪刺说,我不是。
冰心突然换上妙手回春的披风,妙手回春的战甲,高举起他的杖,一缕缕青色的光晕笼罩了邪刺。
那是最耗元神的群疗阵法,九转回心。
邪刺看着光辉里的正医,那么美那么近,可是又那么遥远。
邪刺的伤口很快就愈合了,他对疲劳不堪的正医男说,找个没人的地方说话。
正医男和邪刺慢慢地走到营帐里。
正医说,对不起啊,战场上我实在找不到你。
邪刺不说话,目光落在做了一半的袄子上,眼睛亮了一下。
正医又说,对不起啊,我是主治刀客的第二梯队医生,你冲在最前面,我加不上你的血。
邪刺好像没听见,问正医,我的面具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正医男说,妖兽撤军以后我就冲上去找你了。
邪刺笑了。
这是正医第一次见到不戴面具的邪刺笑。
正医觉得这笑简直是暗夜里皎洁的月光。
正医说,你把我照亮了。
邪刺心想,胡说八道,我能照亮谁?你才那么耀眼。
正医疲惫不堪地睡着了,邪刺重伤刚愈,反而睡不着。
他看到正医一向梳理得整齐的长发散乱了。
他伸手想去摸。
突然听见营帐外有动静,邪刺连忙施展了一个影遁,隐身了。
几个小师妹进营帐摇醒正医,原来妖兽大军追击来了,要紧急撤退了这次。
正医什么都没带,只抓上那件没做完的袄子。
邪刺被编进了一个特别队。
这个队有一个简单直白的名字,自爆队。
这是刺客的宿命。
每个刺客出生后,都必须带上家族遗传的额环,额环上有五颗血灵玉,灵玉与刺客自身血脉相通。
只要能将敌人对自己的攻击化为能量,五颗灵玉一齐变为血红,刺客就可以释放出可怕的攻击,而自己也同时将尸骨无存。
一队刺客同时自爆,几乎可以秒杀敌人的一支军队。
联军准备背水一战了。
正医男得知消息,在仓促的撤退队伍中,找不到邪刺。
邪刺自从接到命令之后,就一直隐身。
正医在一片嘈杂中绝望地喊着邪刺。
但是他是医生,他手下的活不能停。每个接受临时治疗的伤员,都吃惊地看着这个一贯温文尔雅的医生几乎扭曲的表情。
正医手中青色的光芒没有停过。
邪刺什么都没有带,他只需要顺利地积满能量,点燃灵玉的血色,然后尸骨无存。
正医终于把最后一个伤员救治完毕,他疲惫地直起身,茫然四顾。
自爆队出击的命令下达了。
隐身的邪刺握紧手中的魔龙斩魂刃,从正医身边悄然走过。
“我爱你。”
正医仿佛听见了什么。
他绝望地抬起头,什么都看不到,他慌张地伸手去摸,只有空气。
故事的最后,是这样的。
华丽丽的玉达摩正医男同学,冲向敌阵。
他用针(和谐)刺瞎了自己的眼睛,
靠失明后的直觉,给正在积攒能量的隐身状态的邪刺加了个九转回心。
自爆队集体自爆成功,消灭了妖魔。
而邪刺因为被正医中断,没有自爆成功,却死于妖魔的拼死一击之下。
正医摸索到了邪刺的尸体,用那件没有完成的袄子裹住了他。
“你为同门收集裹尸的皮子,自己却想要尸骨无存么?”
双目流血的正医抱着邪刺的尸体笑了,你做梦,这是你的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