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金枢权带着商队从长寿归来,途经长寿郊外的树林时,突然被一伙人拦住了,他们却并不图钱财,只是点名要取金枢权的性命。顿时商队慌了阵脚,本以为来时一路平安,回去自然也无太大风险,于是金枢权只雇了几名普通的保镖,心想能够对付一般的山贼强盗就可以了。然而没想到竟来了这样一伙武艺高强的劫匪,何况还是冲着自己来的,于是几个蹩脚的保镖抵挡了一阵便慌忙逃脱了,商队的人马也迅速作鸟兽散,很快没了踪影。
金枢权身边只剩下了几个从府中带来的家丁,对付这伙人,无异于以卵投石。金枢权知道自己性命难保了,心中不禁后悔起来,若是自己有点戒心也不致如此了。眼看着一把钢刀就要劈向自己,却听见“嗖”的一声有什么东西飞了过来,持刀的人顿时应声倒地,接着又是嗖嗖几声,另外几个人也倒下了。金枢权连忙上前查看,原来每个人的要害处都中了暗器,已经一命呜呼了。他总算松了口气,这一定是有人路见不平暗中相助,于是他大声喊道:“不知哪位大侠出手相救,在下感激不尽!可否现身一见?”
等了片刻,却不见有人出现,金枢权又呼喊了几次,依然没有人现身,他不禁叹道:“大侠不肯现身,这救命之恩,教在下何以回报啊!”突然一个身影从他面前一跃而过,他还没看清来人是什么样便不见了,这时树林响起了一个声音:“记住你欠我一条命就够了!”金枢权失神的望着那片树林,“这声音……好生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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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令金枢权惶惶不安了一阵,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却又发生了一件让他更加难以料想的事。
一天夜里,金枢权还在书房里忙着生意上的事,突然一个窗子打开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正准备起身查看一下,房间里又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声音:“你找的人在这里。”金枢权循着声音来到里面的卧室,惊讶的发现一个蒙面人坐在床上。
“你……你是谁?”金枢权惶恐的问道。
“一个来取你性命的人。”蒙面人冷冷的说。
“什……什么?你说什么!”金枢权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蒙面人起身走了几步来到他跟前:“我是来取你性命的。”
“为什么……杀我?”
“有人要你死。”
“是谁?”金枢权心中暗想,莫非和之前指使人杀害那些富商的是同一个人?终于还是轮到我了……
“潘黎。”蒙面人冷冷的吐出两个字。
“这不可能!不可能……”金枢权险些跌坐在地。
“我告诫过你要小心经营,只是你却忘了。”蒙面人的口气软了一些。
“你?!”金枢权惊讶地看着她。
蒙面人摘下面纱,一张熟悉的脸露了出来:“金公子,想不到我们还是见面了。”
“你是……你是……”
“我是你最初认识的妺喜,也是后来留香阁的罂粟,更是,参宿门的‘魅影’。”
金枢权呆住了,想不到江湖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天字第一号杀手“魅影”此时竟站在自己的面前,然而,他们曾经却是朋友。
“潘黎表面看起来随和大方,其实却是个阴险贪婪的伪君子。京城里被害的富商,皆是他雇我所杀,他的目的便是将这些富商的资产吞入己囊。”
“他既然已经有了那么大的资产,为何还要对我……”
“那次你带他来见我,我便认出他是雇我的那个人,只是每次我都有伪装才不致让他认出我来。你们虽然看起来是朋友,但我能看得出潘黎对你的戒心很重,所以才告诫你小心经营,避免与他人争执,无非是暗示你要小心他。只可惜,你到底还是惹怒他了。”
“那你当初……为何不直接告诉我?”
“我告诉你你会信吗?”
金枢权沉默了,魅影也没有继续说话。许久后,他问道:“你……不会杀我,对不对?”
魅影轻蔑的一笑:“还记得我在留香阁对你说的一句话?‘但愿我们永远都不会再相见’,因为我们再见时,我会杀了你。”
金枢权一下跌坐在地,所有的希望都在这一瞬间崩溃。“为什么……为什么……”他喃喃自语道。
“你可曾听说过十年前发生在建业的‘金氏灭门惨案’?”魅影突然问道。
“听……听说过……”金枢权心里骤然一紧。
“这里面有一个很长的故事,你想听吗?”魅影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是……你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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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十年前。
“师姐,师姐,你快来啊!”莫喜一边在树林中飞奔着,一边向身后的人喊道。
“来了,来了!”跟在后面的莫忧已经是气喘吁吁了。
“师姐,你的体力还是这么差啊!”莫喜停下来等待着莫忧。
“一口气……跑了几十里……山路,不累……才怪!”莫忧终于有机会停了下来,大口的喘着气。
“好了师姐,我知道错了。”莫喜亲昵的挽住莫忧的手臂。
“你呀你,不好好练功,就知道偷跑出来玩,被师父发现了又要挨罚了!”
“放心吧师姐,只要我们按时回去,师父不会发现的。”
“老是这样偷懒,以后遇到厉害的对手看你怎么办!”
“师姐……”莫喜的笑容突然消失了,“像我们这样每天都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还会在乎什么生死……”
“唉……”莫忧也是一脸悲哀,“不说这些了,既然是出来玩的,就玩个痛快!”
“这就是十年前的我,我十五岁,师姐十七岁,我和她都是从小父母双亡的孤儿,一起被‘参宿门’的师父抚养,说是抚养,其实就是从小便开始训练我们成为一个杀手。参宿门的规矩很残酷,几乎每天都有违反规矩的人被处死;参宿门里人人冷酷无情,人与人之间十分冷漠,因为将来很可能彼此会成为仇人。尽管如此,我和师姐还是偷偷成了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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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你快来,这里有个死人!”玩得真开心的莫喜突然叫道。
“一个死人有什么稀罕的!”莫忧说着走了过来。
只见草丛中躺着一个男子,身上受了多处伤,鲜血染得衣服几乎分辨不出原来的颜色。
“真可怜……”莫忧轻轻的说,“就这样被抛尸野外了……”
“有什么可怜的,死了就死了!”
“别这么说……师妹,我们……把他就地埋葬了吧?”
“什么!师姐,你……”看着莫忧恳求的目光,莫喜还是心软了,“唉,好吧……”
两人很快挖好了一个土坑,就在她们准备搬那具尸体的时候,尸体竟突然动了一下。
“啊呀!”莫喜发觉了尸体在动,不禁惊叫起来。
“怎么了?”
“尸体……尸体在动!”
这时,一个微弱的声音从“尸体”上发了出来:“救……救救……我……”
莫忧蹲下试探了他的气息,“他还活着!”她又惊又喜。
“居然没死?”莫喜也很惊讶。
“师妹,你快去附近找点水和草药来!”
“可是,师姐……”
“别‘可是’了,快去快回!”
莫喜很快找来了水和草药,莫忧立刻为男子清洗伤口、敷草药,一番忙碌之后,男子渐渐苏醒过来了。
“多谢……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男子缓缓说道。
“哦,那你要拿什么来谢我们呢?”莫喜笑嘻嘻的问道。
“别这样。”莫忧轻轻碰了碰莫喜。
“两位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纵有千金……也不足以相报,怎奈……在下被山贼所劫,已是……身无分文。”
“原来你是遇到山贼了,难怪身上都是刀伤。”
“公子怎么称呼?”莫忧问道。
“在下金开阳,两位姑娘的芳名是?”
“我叫莫喜,这是我师姐莫忧。”莫喜爽快的答道。
“莫喜,莫忧,好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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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莫喜突然叫道。
“怎么了?”莫忧问道,金开阳也很奇怪。
“已经是这个时辰了,再不赶快回去就被师父发现了!”
“啊!”莫忧这才发觉,刚才的一番忙碌竟不知不觉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既然如此,二位姑娘就请快些回去吧。”金开阳见状也催促道。
“可是,公子你还受着重伤……”莫忧有些担心。
“我已经不碍事了,姑娘还是快些回去吧。”
“是啊师姐,快走吧。”
“你们等等,我去去就回!”莫忧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跃入密林中。
金开阳看着莫忧灵敏的身手很是吃惊。片刻后莫忧便回来了,衣裙中包着满满的野果。
“这些野果先给公子充饥吧,”莫忧把野果散放在金开阳的身旁,“明日我们再来看你。”
“姑娘……多谢了!”金开阳很受感动。
“公子保重,我们走了!”莫喜拉着莫忧急忙走了。
望着两人飞一般离去的身影,金开阳不禁叹道:“真是两位‘侠女’啊!”
这一夜,两人没有被允许吃晚饭,整整一夜都被罚跪在柴房中。
“师姐,你真不该救他!”莫喜抱怨道。
“唉,你没听说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别人可以这么说,可我们不一样啊!”
“我知道,可是,我有种身不由己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师姐……”
第二天,莫忧和莫喜还是偷偷跑了出去,给金开阳带去了食物和衣物,回来时,仍旧挨了罚。尽管如此,两人依然是隔三差五的前去探望金开阳,一直到他痊愈。
这一天,金开阳准备回城了,莫忧带着莫喜来为他送行。
“两位姑娘又偷跑出来了?这……这教在下何以回报啊。”金开阳惭愧的说。
“这还不好办,等你回了城,就准备一车金子来谢我们吧!”莫喜顽皮的笑道。
“姑娘对我的救命之恩,岂是着一车金子能够报答的!”
“金公子,我师妹她和你开玩笑呢,你莫要当真。”
“莫忧姑娘,我是说真的,你们对我的恩情,我真的无以回报啊!”
“金公子只要别忘了我们就好。”莫忧微笑道。
“对了!”金开阳把手伸进怀中掏了一会,拿出了一个指肚大小的珠子,“这颗明珠是我家的传家之宝,还好没被山贼掳去,姑娘就收下吧!”
“这如何使得!”莫忧连连摆手道。
“比起我的性命,这颗明珠算得了什么!”金开阳说着拉过莫忧的手,把明珠塞在她的手中,“莫忧姑娘,你就收下吧,就当是……我……我们日后相见的信物吧。”他顿了顿,又轻声道,“我不会忘记你的。”
莫忧的脸顿时红了,她轻轻地抽回手,手心中紧握着那颗明珠,“公子多保重。”
莫喜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假装作没看见的样子。
“两位姑娘,在下告辞了,若日后有机会来建业,请务必到寒舍一坐,我一定好好款待你们!”
“这就是师姐与那个男人初遇的情景,如果不是他的出现,也许师姐现在还和我在一起……”
每年的八月十五是“参宿门”帮众闯关的日子,所谓“闯关”,就是在规定时间内成功摧毁十二个机关人,这些机关人内部充满了复杂的机关,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危及性命,因此要摧毁它并非易事。这是参宿门的帮主与长老们考验众弟子的方式,每年到这个时候,帮中十六岁到二十岁的帮众都必须参加,成功了就可以离开参宿门在江湖中独当一面,失败了便只能继续留在帮中等待下一年的闯关。然而,如果到了二十岁这年仍不能通过的话,便会被处死。
这一年是莫忧第二次闯关了,莫喜距离她的十六岁生日也不过半月之余了,在她的强烈要求下,长老们破例允许她参加闯关。最后两人都成功通过了,只是莫忧过得很勉强,而莫喜则看起来十分轻松,这令长老们对她刮目相看,尽管他们很想把她留下培养成帮中的骨干,但迫于规矩,还是让她出山了。
莫喜和莫忧依然结伴而行,出了参宿门的势力范围,两人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接着她们就前往了她们的第一站——建业。
莫喜知道莫忧一定会首先来这里,因为这里有她牵挂的人。不止一次,她在梦中醒来时看到莫忧握住那颗明珠发呆,偶尔自言自语。莫喜很想劝她放弃这段感情,然而看着她一脸幸福的样子,她实在不忍心打破她的美梦。也许她真的能得到幸福吧,莫喜只能在心里为莫忧默默祈祷。
到了建业金府,两人受到全府上下的热情接待,尤其金开阳,更是放下手中的活计,亲自带着她们在城中游玩。莫喜看得出,金开阳毫不掩饰他对莫忧的好感,莫忧也是如此。于是,在她们来到建业的一个月之后,一段姻缘结成了。
看着莫忧披着大红的嫁衣和金开阳拜天地的时候,莫喜觉得自己快哭了,她从心底为莫忧祝福着,希望她能这样幸福一生。只是,作为一个被培养成杀手的人,这样的幸福会长久吗?莫喜心中隐隐的感到不安。
“师姐,我想……走了。”又过了一些时日,莫喜对这高宅深院中的生活感到厌倦了。
“走?去哪儿?”
“我想去江湖上闯荡闯荡。”
“怎么了?你不想留着这里和我作伴了?”莫忧有些奇怪。
“你已经有你夫君了,我……已经多余了……”莫喜一脸黯然。
“傻丫头,别说傻话,你是我最好最亲的师妹啊,我怎么会觉得你多余呢!”莫忧说着抱住了莫喜。
“师姐……”莫喜偎依在莫忧的怀中,“你已经有了如意郎君,就不为你师妹想想了吗!”
“这我倒忘了!”莫忧笑道,“开阳他还有几个弟弟,你看……”
“那些读书人我才看不上呢!所以我要出去闯荡啊。”
“唉,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你去吧,记得常回来看我就是了。”
“这个自然,到时我会带着我的‘如意郎君’回来看你的!”
就这样莫喜开始她的江湖之旅,作为一个刚刚出道的杀手,自然不如那些老手们有威望,接不到生意,自然也就难以维持生计,不得已,莫喜做起了飞贼,凭着她过人的轻功,在这一行反而很吃得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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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面游荡了半年之后,一天夜里,莫喜偷偷回到了金府探望莫忧。
“师姐,我回来了。”
正在做活的莫忧听到了一声轻轻的呼唤,立即四下寻找起来,在屋子的一角她看到了一身夜行衣的莫喜。“师妹!”她喜出望外地喊道。
莫喜走上前来,莫忧连忙紧握住她的手,把她领到了床边在自己身旁坐下,然后急切地问道:“师妹,你这半年去哪儿了,也不回来看我一次,可想煞我了!”
莫喜把这半年来的经历告诉了莫忧,末了问道:“师姐,你这半年过的可好?”
“我很好。”莫忧幸福的笑道,“而且,我有身孕了。”
“真的?”莫喜惊喜的叫道,“师姐,恭喜你啊!我真是为你高兴,真的太高兴了!”
“看把你高兴的!连开阳知道这件事都没这么开心呢。”
莫喜愣了一下,又迅速恢复成了一副兴奋的样子:“孩子什么时候出生?到时我可不可以抱抱他?”
“孩子要到十月才出世呢,看你急的。”
“师姐……孩子一定会带给你幸福的。”
“呵呵。”
两人兴奋的聊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莫喜突然说要走。
“怎么你刚刚回来就要走啊?”莫忧很不舍得她离开。
“我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啊。师姐,看到你过得这么幸福我就很开心了。”
“真的不再留几日吗?”
“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一定会回来的,到那时我一定好好陪上你几个月!”
“那……说好了,到时你一定要回来!”
“一定!”
离开了金府,莫喜心中很不是滋味,昨夜她在妓院行窃的时候,偏偏撞见了金开阳与一个妓女寻欢作乐的情景,而莫忧似乎全然不知晓,还以为他在外忙活。看着莫忧陶醉在幸福中的样子,莫喜不忍告诉她真相,也许这个孩子的出世能够让金开阳回心转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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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八月十五,莫喜被召回参宿门观看一年一度的闯关。离开了参宿门的帮众,依然是参宿门的成员,对于参宿门的传唤,必须随叫随到,违反的人必然会受到惩罚。莫喜一直担心莫忧的到来,算来她应该有八个月身孕了,怎能经受这样的长途劳顿呢?然而,莫喜没有在参宿门看到莫忧的身影,她不禁担心起她的安危来。闯关刚刚结束,莫喜便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了金府。
然而,在莫忧本来居住的房间里并没有她的身影,莫喜询问府中的仆人,却发现他们的态度异常的冷淡,也完全没有一丝因为小少爷或小小姐出生的喜悦。最后,莫喜终于在一间长久无人居住的旧屋中找到了莫忧。
屋中的摆设很陈旧,甚至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尘土,莫忧半躺在一张破床上,一脸虚弱的样子。看到这一幕,莫喜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师姐,你这是……怎么了?”莫喜轻轻握住莫忧冰凉的手,眼泪再也无法控制的涌了出来。
“师妹?”莫忧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点喜色,“你可回来了……”
“师姐,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莫忧摇了摇头,然后抱住莫喜放声痛哭起来。莫喜紧紧地抱着她,也默默地流着泪。
“师姐断断续续的告诉我,八月初,参宿门便派了使者了通知她到时务必回去,可她那时已有八个月身孕,行动不便,于是便央求使者向长老们讲明自己的情况,希望长老们能够谅解,可是那使者毫不领情,两人便争执起来,顿时惊动了府中的人,于是使者趁着混乱时逃走了,临走时也没忘给师姐她应得的惩罚。就这样师姐小产了,胎儿也没能成活。金开阳反而怀疑师姐和使者有奸情,从此对她冷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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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喜陪着莫忧一直哭了很久,转眼到了晚饭时间,等了许久却不见有人来传饭,送饭的人也没有,莫喜不禁恼怒起来,她起身要去找金开阳算账,却被莫忧拉住了,这时,送饭的仆人才姗姗来迟。一个小小的食盒被随手扔在了桌上,送饭的仆人连正眼都没瞧她们一下抬腿便走,莫喜一个箭步上去拦住了她:“站住!都什么时辰了才把饭送来,想把人活活饿死不成!”
仆人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这是大少爷吩咐的。”
“师妹,让她走吧。”莫忧勉强从床上下来,打开了食盒。
看到食盒里竟然只有几盘剩菜,莫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劈手给了仆人一个耳光:“这是给人吃的东西!你们就是这么对待主人的?!”
仆人捂着被打的脸,也恼怒了起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打我?小心我告诉大少爷!”
“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莫喜怒不可遏,伸手就要拔出腰间的匕首。
“师妹,别管她,让她走!”莫忧急忙上去紧紧按住莫喜的手。
莫喜依然不肯放手,这时莫忧突然身子一歪,眼看就要倒下了,莫喜急忙扶住她,仆人便趁机逃跑了,一边跑却又一边骂道:“敢打我,我去告诉大少爷!”
“混蛋!”莫喜掏出一支暗器刚想出手,又被莫忧拦住了。“师姐,你怎么能这样忍气吞声呢!要是我早就把她碎尸万段了!”
“万万不可!若是被他们报了官,我们的处境就很危险了!”莫忧痛苦的摇着头。
“唉……”莫喜扶着莫忧回到床上,她也知道,他们这一行人,一旦成为官府通缉的对象,不仅颜面尽失不说,还会成为参宿门追杀的对象。“可是,这样的日子要捱到什么时候呢……”
“别说这些了,吃饭吧。”
莫喜端起菜盘,一股刺鼻的馊臭味顿时扑面而来,她愤怒的把盘子摔在地上:“师姐,难道你天天就吃这样的东西?”
莫忧苦笑道:“你看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还怎么吃啊……”说着,她便去捡地上的饭菜。
“师姐!”莫喜急忙按住她,“师姐,这些东西已经不能吃了!你等着,我去给你找点能吃的。”
不等莫忧开口,莫喜已经闪出了房间,不大会功夫,她便带着几个热气腾腾的包子回来了。“师姐,快吃吧。”她把包子送到了莫忧手上。
“这是……”
“别问了,快吃吧。”看着莫忧狼吞虎咽的样子,一股深深的悲哀的从莫喜心底涌了上来,堵在了嗓子里,眼泪又不知不觉的淌了出来。“师姐,慢点儿吃……不够的话,我再去给你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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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夜,莫喜决定带莫忧永远离开这里。第二天清早,她便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莫忧。
“我不想走……”
“难道你还想在这里继续忍受这种日子吗!”
“我想……开阳他……过些日子就回心转意了吧……”
“看看你现在的处境!看看下人们对你的态度!你觉得他还会回心转意吗?你想想,从你小产以来的这段日子,他来看过你没有?他派人过问过你没有?你好好想想!”
莫忧默不作声,低着头抽噎着。
“师姐,跟我走吧……”莫喜坐在她身边,紧紧地抱住了她。
突然,一阵鞭炮声惊动了二人,莫喜走出屋子,只见府内张灯结彩,下人们一个个穿红戴绿,脸上洋溢着喜悦,在院子里来回穿梭忙碌着。莫喜拉住一个路过的仆人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那仆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又向屋内瞄了一眼,这才冷笑道:“你们当然不知道,今天是大少爷‘娶妻’的日子!”他故意把“娶妻”二字抬高了声调。
“你说什么?”莫忧突然从屋里冲了出来,一把拉住仆人焦急的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今天是大少爷‘娶妻’的日子!”仆人用同样的语调重复了刚才的话,然后厌恶的甩开了莫忧的手,匆匆离开了。
莫忧一下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道:“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师姐,我们走吧……”莫喜扶起她。
“不行,我要去见他,我要亲口向他问个明白!”莫忧突然甩开莫喜的手急匆匆的走了几步,却又摇摇晃晃的要跌倒,莫喜连忙又扶住了她。
“师姐,不要管他了,我们走!”
“不行,我要去!我一定要去!”莫忧依然挣扎着向前走,莫喜只得搀扶着她一起走。
堂屋中,金开阳胸戴红花,正和一个披着鲜红嫁衣的女子拜天地,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和当初与莫忧拜堂时一样。莫忧看着那红艳如血的嫁衣,顿时感觉天旋地转。
莫喜把昏厥过去的莫忧带回了她的屋子,虽然引起了一些小小的骚动,但并没有影响婚礼的正常进行,很快便没有任何人注意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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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忧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莫喜一直守在她的床前不曾合眼。终于,莫忧醒了,然而她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要见金开阳。莫忧拗不过她,只得搀着她来到了院子里。
金开阳恰好在院子里,只见他亲昵的搂着自己的新婚妻子,愉快的交谈着什么。莫喜心中顿时腾起一股怒火,只是碍于莫忧在场不能发作。她扶住莫忧走到他们面前,两人有些吃惊的看着她们。
“开阳,告诉我,你已经娶了我,为什么还要娶别人?”莫忧质问道。
“呵呵,是我不好,当初没向你说明。”金开阳笑道,“你只是我纳的一个妾,这才是我娶的妻。”说着,他抱紧了怀中的新嫁娘。
这时那位新嫁娘也笑道:“见过妹妹,今后我们可要好好相处,一同侍奉我们的夫君啊!”
莫忧突然注意到那新嫁娘的脖子上赫然的挂着金开阳当初送给自己的那颗明珠,顿时心如刀绞,然后,她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摆出一张笑脸:“姐姐多礼了,今后恐怕还要多多劳烦你了!师妹,我们回去吧。”
莫忧转身向回走去,莫喜搀着她,却分明的感到她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
“师妹,我们明天就走。”路上,莫忧轻声说道。
夜里,莫喜辗转着难以入睡,白天莫忧的突然转变令她很不安,她担心会发生什么,但莫忧在她身边均匀的呼吸着,似乎十分平静,或许自己多虑了。安下了心,倦意顿时袭来,莫喜终于招架不住,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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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睡了多久,莫喜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一摸身边,莫忧竟然不见了!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她急忙披上衣服出去寻找莫忧。
夜很深,院子里零星的分布着一些微弱的灯光,周围静得让人窒息。空气中,一丝淡淡的血腥气引起了莫喜的注意,循着这股气味,她来到了金开阳的房门外。屋里有灯光,还有人说话的声音。莫喜听出里面有莫忧的声音,立刻夺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莫喜大吃了一惊:金开阳的新婚妻子躺在血泊中,一股股鲜血正向四面八方漫延着;莫忧站在尸身旁,满身是血,手里还握着一把正在滴血的短剑;金开阳跪在莫忧面前,脸上身上也满是血迹。莫喜顿时明白了这一切,于是她停在了门口,默默的等待着将要发生的事。
“莫忧,求求你,不要杀我!只要你不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金开阳用一种极尽诚恳的腔调求饶道。
“什么都可以给我?”莫忧痛苦的笑着,“这世上还有什么我想要的东西……”
“我……我可以把你扶正,我可以像以前一样待你!”
“真的吗?”
“千真万确!”金开阳连连点头道。
莫忧挑起了尸体脖子上挂的明珠,悬在金开阳面前:“你连这东西都要了回去送给了别人,你还拿什么让我再相信你?”
“我……我能做到,相信我!”
“你、闭、嘴!”莫忧终于歇斯底里了,“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花言巧语吗!你以为我还会再相信你的虚情假意吗!”
“我……你……你曾经救过我一命,至少……至少让我把这个债还上吧……”
“你还有脸提这件事!你可知道,当年我为了救你,不知受了多少罚,几乎丢掉性命,我为你受的苦,你可知道!”
“……”
“我怀了你的骨肉,你却跑去青楼逍遥自在!我失去了你的骨肉,你非但不照顾我,反而怀疑我和别人有奸情!你把我迎进门,居然只是做你的一个妾!这就是你还、的、债!”莫忧浑身颤抖着。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该死!”金开阳说着,开始抽自己的耳光。
“没错,你的确该死!”莫忧说着,拿剑抵住了金开阳的胸膛。
“不要杀我!莫忧,求求你不要杀我!”金开阳更加恐慌了。
“你的命是我救回的,所以你欠我一条命,可惜你非但没有还上这一命,反又欠了我又一条命。这次,我要连本带利的讨回了!”莫忧把剑用力插进金开阳的胸腔,鲜血立即从他的胸前和口中奔涌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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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姐,太好了!你早就应该这样做了!”莫喜不禁拍手称快。
莫忧拔出剑,喷涌而出的鲜血再次溅了她满身。“师妹,你能原谅我吗?”
“什么?”莫喜感到莫名其妙。
“原谅我,不能和你一起走了……”
莫喜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师姐,不要!”她冲上去想要夺下莫忧手中的剑,可是已经晚了,莫忧已经把剑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师姐,为什么……”莫喜抱住了莫忧倒下的身体。
“他死了……我活着便……毫无意义了……”
“还有我,你还有我啊!”
“原谅我……师妹……我的心……已经……完全给了他……”
“师姐,你好自私……”
“所以……请你……原谅我……”一个笑容浮现在莫忧脸上,渐渐凝固了。
“师姐……!”莫喜放声痛哭。
“就这样我抱着师姐的身体直到它变冷,那一夜,我从没有流过那么多的泪,仿佛一生的泪都在那一夜流尽了……
“天开始蒙蒙亮的时候,一个早起的下人路过,被屋内的情形吓得失声尖叫起来,我急忙冲过去一下结果了他。那一刻,我心中顿时充满了恨意和杀意,于是我闯进每一间屋子,杀死里面所有的人,无论男女老少,我一个都没有放过。待到天明的时候,宅子里已经血流成河,除了我,没有一个活人了……那天夜里,我一把火点燃了这座宅院,带着师姐的尸身离开了。
“这件事令我在参宿门中名声大噪,而后我回到了参宿门,接替了长老的位置。这十年来,我从来没有停止过杀戮,后来,‘魅影’成了我的名字,也成了江湖上人人谈之色变的一个词语。”
“这就是全部故事。”魅影似笑非笑的看着金枢权,“有趣吗?”
金枢权许久说不出话来,脸上一直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良久,他才缓缓说道:“原来……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仇人……”
“仇人?”
“金开阳……是我大哥!”金枢权痛苦的说道。
“想不到,你竟然逃脱了。”
“不,那时我正求学在外……”
“原来如此。”
“想不到我金氏一门,竟全部死在你的手中,就连……就连我也不例外……”金枢权叹道,“你为何要杀死我的家人!他们与你何仇之有!”
“你恨我吗?”
“我恨……我更恨我自己,竟然……和仇人成了朋友!”
“当!”一把匕首突然被扔在了金枢权脚前,“用它杀了我吧,”魅影说道,“这样一来,你既报了家仇,又能保全自己的性命。动手吧!”
金枢权拿起匕首对着魅影,却迟迟无法动手。魅影笑盈盈的看着他,脸上没有一丝惧色。
“你……不怕死吗?”
“像我这样终日在生死边缘徘徊的人,生与死并无太大区别。”魅影微笑道,“不过,死对我来说或许算是一种解脱吧。”
金枢权依然犹豫,手微微颤抖着。
“知道我为何要接近你吗?”魅影突然嘲讽的笑道,“因为我早就知道了你是金氏一门的人,我设计好了陷阱,就等着你一步步往里跳,待你完全陷入之后,再告诉你真相。我倒要看看,你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你!想不到你……”金枢权顿时被激怒了,他紧握着匕首向魅影用力一刺,刺进了她的肩膀。
“你……你怎么不躲?”金枢权反而被自己的举动惊呆了。
“可惜,你这一下不能致命。”魅影用力拔出插在肩上的匕首,递给金枢权,“再给你一次机会。”
“不行,我做不到!”金枢权打落了匕首。“我是那么信任你,把你当作知己,当作最好的朋友……”
“可是我没有。”魅影冷笑道,“我一直以来都是在骗你!你应该杀了我!”
“我知道,其实……你也是刚刚知道我是金氏一门中的一员,你骗我……也是情非得以……我还记得,端午节的那个夜晚……”
“不要再提那件事……”魅影盯着他,目光中竟有哀求之意,“那只是属于我的一场梦……”
“如果,我们可以忘记所有的仇恨,或许我们可以……”
“这不可能!”魅影冷冷的打断了他,“师姐的惨死,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你也一样。”
“我们可以试试看……”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魅影走近他,贴近他的脸紧盯着他,“告诉我你爱过我没有?”
“……”金枢权无言以对。
“可是我爱你,所以……”魅影绝望的一笑,“我要杀了你。”
金枢权无比惊讶的看着她,突然一阵剧痛从腹部自周身传开,他低头一看,原来,没影已经用手中的刺贯穿了他的身体。“为什么……”
“我宁可爱一个死去的人,也不愿爱一个活着却不爱我的人……”
魅影把刺从金枢权的身体中抽了出来,擦拭着上面的鲜血,只是,没有了鲜血的覆盖,那把刺依然红艳如血。“这把‘贵霜之牙’不知陪伴我杀了多少人,竟被染得擦也擦不干净了……”她自言自语道。
金枢权捂着腹部的伤口,缓缓跌坐下去。“你……好狠毒……”
“因为我是个杀手。”魅影也坐了下来,她看着自己肩上的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浸湿了半边衣服。“看来我要陪着你一起死了……”
“你不能死!我要你……为我办两件事。”
“我以为我会答应吗?”
“你一定会的。”
魅影淡然一笑:“你说吧。”
“第一,你要保证……我府中其他人……不受伤害,尤其是……小紫,她的腹中……已经有了……我的骨肉。”
“我答应……”魅影的神情中隐隐有几分痛楚。
“第二,我要雇用你……杀了潘黎!”
“没有报酬吗……”
“当然有。”金枢权在怀中艰难的掏了掏,拿出一把钥匙,“这是……我府中金库的钥匙,除了我……没有知道了,全归你了……”说完,他把钥匙用力掷到魅影脚前。
“好,成交了。”魅影捡起了钥匙,在手中玩弄着。
“你说……如果……当初遇到你……和你师姐的……不是我大哥……而是我……会怎样……”
魅影嫣然一笑。屋子里面再也没了声音,连呼吸声也剩下了一个……
第二日,小紫醒来,发现枕边放着一把沾血的钥匙和一张用血画的地图……
半月后,京城富商被害案得以告破,幕后主使潘黎被抓拿归案,就在他被押进死牢的当天夜里,竟莫名其妙的死了。从此这一切如十年前的“金氏灭门惨案”一样成了悬案。
小紫最终接管了金枢权的家业,她终生未嫁,独自将她的独生子抚养成人。成年后的金氏独子成了刑部重臣,“金氏灭门惨案”和“京城富商遗案”在他的努力下最终得以告破,两件案子的凶手同为“参宿门”的帮主“魅影”。然而,“参宿门”早已在多年前解散,而“魅影”,也永远成为了一个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