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九年十月,北京五十周年大庆,北京严查外来人口,我配合公安机关押送一批三无人员返回原籍,完事后在返回途中下车,准备回老家看看父母。
火车进站,我匆匆忙忙告别同事下了火车,出了站才想起自己身无分文,把钱包落制服兜了,赶紧跑回站台,奈何火车已经鸣叫着出站了。
看了眼手表,已经二十三点四十分了,从火车站到老家还有三十公里,这回我可真傻了眼。
“回家吧?没车,在车站凑合一宿?明天还不知道咋回去,真是近乡qing动,把带钱包这大事都忘记了,使啥给爸妈买东西啊!真他妈倒霉催的,算了!”
我下定决心,不就六十里地嘛,自己走回去。
出了车站,沿着马路向家的方向走去。
从火车站向前,约七公里,翻过一座山梁,下梁后就属于市郊了,走上约五公里到达双峰寺镇,出了镇再向前走十六公里,剩下的二公里就是山路了。哎玛,太刺激了~~~好可怕呀!!玩微信的童鞋们,我给大家推荐个微信:鬼故事集中营,查找微信号:ggsjzy,直接关注哦!喜欢听MM讲鬼故事,看惊悚鬼故事的童鞋记得关注鬼故事集中营哦!
市区的七公里走下来,稍感疲劳,但本人已久未回家,看着路边的啥都新鲜中带着兴奋,特别是一些新的建筑和街道,更是要顿足观赏一会。一路走走停停,路过大佛寺来到梁下。
到了这,基本上已经出了市区,路边也没有路灯了,照明全靠天上的星星和过往的车辆。但是车辆过往会使我眼睛暂时性失明一会,啥也看不到。于是,我索性再见车灯照过来,立即闭眼站在路边,等车辆过去了再向前走,这招还真灵,屡试不爽。
爬上山顶,觉得有点累,于是坐在路边休息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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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身后市区方向又有车灯照来。
闭上眼,等着车辆驶过。
没动静!
睁开眼,看见一辆出租车关掉大灯,缓缓停在我身边,车号一下吸引了我的目光——XG1441,司机打开车门,下了车,向我走了过来。
他穿着一条蓝裤子,黄色的羽绒服上衣,理了个平头,看年纪有四十多岁,满脸的老实样。
“小伙子,有啥难事吗?”
我连忙从地上坐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土。
“没啥事,师傅!”
“去哪啊?我载你一程!”
“谢谢,我去三家。不过我把钱包落火车上了!”
我把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谁没个难事啊!”
司机憨厚的笑了笑。
“我家仓子的,顺路捎你一段,自己开车也寂寞,不过到了仓子,前面的路得你自己走喽!”
“谢谢!”我上了车,坐在驾驶副座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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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平稳地往山下开去。
我个性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司机和我聊了几句,见我回答的太附和,也就不再主动和我聊了。
车刚下梁,拐过一个山弯。车灯照射下,前面十多米外的路左边,一个白裤子、白上衣、披肩发的女人正在招手示意停车。
车外面山风凄凄,起码有三级风,却吹不起女人的披肩长发,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身上无物品,她从哪里来。
更可怕的,我觉得她好像双脚离地,似站在空中一样。
“女鬼!”
我第一反应。
“师傅,别停车,我觉得这个女人有问题!”
司机扭头看了我一眼:“你不是也一人站在大梁上嘛,你有问题吗?”
我摇了摇头。
“谁都有急的时候,别老瞎琢磨。”
到了女人跟前,司机一脚刹车停下,放下车窗,他把头伸出车外。
“怎么了,姑娘?”
白衣女人站在路边,到了跟前才发现,她在低声缀泣。
司机熄火打开车门,下了车,我赶紧追了过去。
“姑娘,需要帮忙吗?”
女人双手捂着脸,“呜。。。我。。我要去风儿坡。”
我脑袋嗡地一声,似被瞬间点击全身发麻,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风儿坡在我们当地鼎鼎有名,倒不是说它风景多美、多漂亮,而是那个地方是不祥之地。
凡是被车撞死、跳崖身亡、被人杀害等等原因横死不能进祖坟的,无论男女老少,统统都葬在风儿坡,那里一座山沟方圆两三公里,山上山下坟墓比比皆是。每到夜晚,山上鬼火点点,鬼音啾啾,大白天没事都没人敢独自进山,村里乡间亲朋好友打赌发誓都已风儿坡为起点。
这个女人竟然三更半夜一人要去风儿坡!
司机摇了摇头,“姑娘,啥事多往开想想啊!我得赶在一点前到家,这样吧,我把你们都送到仓子,你和这个小哥搭伴吧。”
不容分说,司机拉着姑娘打开后车门上了车,我无奈之下只好听之任之。
车继续前行,司机也不在说话,满车都是白衣女人的缀泣声,坐在前排位上,我觉得后脊梁骨一阵阵发凉,似乎有人老在我耳朵后面吹气。偷眼看去,女人一直手捧着脸,看不见真容,我愈发害怕。
忽然,司机一个急刹车,我毫无防备一头撞在玻璃上,抬起手揉脑袋的同时忙向前观望。
车前一米左右,站着一个彪形大汉,身材魁梧,满脸横肉。
靠!碰见截道的不成。
我双拳紧握,一下来了精神,鬼我怕,活人我到不怕,不管他多凶悍我也能支楞几招,毕竟咱是搞押运的武装保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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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来到司机车窗边,敲了下玻璃,看着司机降下车窗,瓮声瓮气地说。
“嘿!哥们,把我捎到双峰寺去!”
说完,不等司机同意,拉开门就上了车,白衣女人停止了哭泣,但双手还是没离开脸部,抬起身挪到了我身后的位置。
大汉往女人身边挪了挪,两手把着我和司机的车座,两眼灼灼放光,盯着前面的路面。女人向车门错了错位置,双手还是没有放下来。
车内此时的气氛相当微妙,司机一言不发地开着车,我心惊肉跳防着女人又防着大汉的突然袭击,大汉满嘴酒味,“忽忽”地喘着粗气,女人则一声不吭,紧紧靠着车门。
十多分钟,车子眼看就要进镇,“停车!”大汉突然喊了一声吓了我一大跳。
司机靠边把车停下,大汉开门下车,来到司机位置,敲了下车窗。
大汉扔进窗户两张十元人民币。
“谢谢喔!”
说完,晃晃荡荡的向马路对面的胡同走了过去。
车子继续前行,我舒了口气,女人也调整了身子坐正一些。
刚才的插曲过去,我的注意力又集中到白衣女子身上来。
车窗关的严严实实,可我总觉得脖子一阵阵凉风吹来,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借着车辆拐弯,偷眼回瞧了几眼。
女子已经停止了哭泣,侧脸瞧着窗外。从侧面望去,女子面色有点苍白,不过十分秀丽,睫毛长长,鼻子高高,应该是个美人坯。
就在我看的入神时,女子突然转回头来,往前看了一眼。
吓得我赶紧闭眼,心噗通噗通仿佛马上要跳了出来,再也不敢多看。
驶出双峰寺镇,往前四公里,进入了仓子梁下的山道。
仓子梁号称鬼见愁,靠近双峰寺镇的西侧山坡全长三公里,几乎都是胳膊肘弯,最窄的地方两辆车都不能并行,一旦车辆驶出公路,那就一个字:死。这里经常发生车祸,且几乎没听说有人能生还的。
出租车刚开始爬山,司机回头看了一眼白衣女子,侧头看了我一眼,眼神复杂,不知道在想什麽,良久,好像终于作出决定。
“我说,一会上坡了,这里相当危险,你们坐稳点啊!”
车子稳稳地以二十迈速度慢慢前行,心惊胆战的半个小时,车子到了离坡顶五十多米左右一个大直陡坡中间,司机靠边,拉手刹将车听了下来。
“我到家了,你们下车吧!”
望了望前后左右,我感觉有些纳闷,荒山野地,看不见一丝灯光,据我所知,这梁上是没人家的啊!
“赶紧下车,别让我后悔啊!”司机忽然态度变得蛮横,神情也急躁起来。
“好,好,我下车!谢谢你啊!师傅再见!”
我一边开车门,一边道谢。白衣女人一句话没说,也跟着开门走了下来。
“记着,以后好好活着啊。”司机笑了一下,“还有,不需要也最好不要再见!”
就在我愣神的功夫,司机已经调转车头,向梁下缓缓驶去。
“大哥”,白衣女子叫了我一声。
我没敢回头,俺老家传说,夜里荒郊野地有人叫你名字千万不能答应,不然就会叫走你得魂魄。也不能回头,因为人身上两个肩膀各有一盏灯,哪面回头哪盏灭,鬼魂容易上你的身。
“大哥!”女子的声音有点急迫。
想骗我,我才不上当呢!我下定决心,既不答应也不回头。
“大哥,你听我给你解释,我不是本地人,我男朋友是,他叫蒋飞,前几天他请假回家说看望生病的母亲,哪知半路上出了车祸,给葬在风儿坡了,出租车把我拉到你们接我上车附近,死活也不走了。。。。。”
刚说到这,“啊。。。”女子忽然惨叫一声。
吓得我赶紧回头。
女子仍站在下车的地方,不过头已转向了下坡方向。
顺着她眼光望去,我吓得差点魂飞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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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大直坡底马上要拐弯的地方,出租车前轮以驶出公路外,两只大灯将车前的草坡照的雪亮。
远远地,司机向我们的站立方向挥了挥手,车子直接顺着山坡开了下去。
几步奔到女子身边,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一起往坡下望去,整个山梁漆黑一片,看不见车灯光,也没听见车坠下山谷的声音。
呆立良久,虽满腹狐疑,但再待下去也没甚结果,于是我们继续前行,此时我已经完全相信这个女子不是鬼了。
两天后,我告别父母,踏上回京的旅程,在火车上,我看见对面座位上旅客手里报纸上的一篇新闻:两天前中午,一辆出租车在送客后返回市区经过仓子梁下坡时,制动失灵,车子跌下山坡,摔到山底,车辆报废、司机身亡。
车牌号码是:XG1441。
【腐烂】
肮脏而湿润的地板,恶臭又冰冷的空气。
一个简陋的土炕上躺着一排干瘪的人影,用警惕的目光盯着我。
炕旁边,有一具深度腐烂的尸体。
虽然戴着口罩,可我还是几欲呕吐。
我把录音笔小心地对准土炕最里面那老人的嘴。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谁能相信,世上有这样悲惨的人活着。
死去的是谁?我问。
老人瘦得像个骷髅,眼眶深陷,屋里没有电灯所以光线昏暗,所以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瞎了。
是我的大儿子,老人说,他想离开我,所以就死了。
老人已经瘦得不**形,肩膀附近有的地方有细小的破皮,似乎可以看见肋骨。
我打量了一下他身旁油腻破烂的被单,有一个空当,还有被翻开的痕迹。下面露出一些黄红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象真的是有人离开了。
于是那个人就死了。
这样活着,我们都明白死了可能会更好一点。
但是,人总是喜欢本能地选择痛苦地活下去。
这就是人的精神,也是人的悲剧。
知道是多久的事情了,我的女人丢下了孩子离开了我。
老人的声音气若游丝。
从那一天起我就发誓,我这一家人再不依靠任何人,任何事,我们要自己活下去。
我怜悯地看看床上躺着的人们,他们有男有女。
他们的眼睛空洞无神。
只是选择活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我忍住颤抖,问老人最后一个问题。
他们,都是自己选择躺在这里的吗?
老人的眼里突然在黑暗中发出带着渴望和骄傲的目光。
他说:一开始,是我要他们留下来的,现在他们,谁也不能离开了。
然后,我们继续,在繁殖。
不信,你揭开被子看看。
我头皮一阵发麻,用不止抖动的手鼓足勇气揭开泛黄的被单。
被单下的土炕上,长着密密麻麻的血管,从老人的身下发散出来,连接着每一个人,他们瘦如骨架的身躯上都爬满了血管。
我看到了更可怕的东西。
在大儿子的位置上,有一些断裂了,但断裂的血管纠结在了一起,盘着了一个婴儿的形状,婴儿的头部已经成型,头盖骨却还没有完全合拢,里面是微微蠕动的血管和神经。
这是我的孙子。
老人惨淡的脸上扑满了幸福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