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的西安,阴沉的天,飘飞的雪,刺骨的风,让人莫名的孤寂,心,碎一般的疼。
“这场雪是专为你下的,欢迎来到西安。”她非常热情,甜甜的微笑带给他几丝暖意。
学校就在白鹿原,太后陵下的大学城。她也是刚被这所学校录用的老师,本地人。喜欢给他讲陕西八大怪,逗得他哈哈笑。
他来自凉山,第一次来西安,人生地不熟,有什么事都去找她。她带他去买衣服,逛钟楼,欣赏大雁塔的喷水夜景。慢慢熟悉西安的一切。那是个周末,她让他去车站接她回学校,说带的东西有点多。出乎意料的是,公车紧的无法形容,人得脸都贴在车窗玻璃上,他们好不容易挤上最后一班车。
这一路上,他们努力顶着后面的人潮,保持距离面对面站着,好像两块磁铁在相互排斥似的。忽然,“哎呀”一声她扑进他的怀里,而他一手拉着拉环,一手本能地抱住她。司机这一脚急刹车,使他们再也拉不开距离。这一刻,周围像是凝固了一般,静的可以听到相互的呼吸和心跳。她羞红的脸像苹果般紧紧贴在他胸膛……
他好像气候不适应,没过几天就感冒了,她给他买了药和一个茶杯,打来开水,看他把药吃下再离开。她体育很好,学校搞体育活动,女子的所有奖项非她莫属。学校举行为期一周的野外特训,他没有运动裤,她从朋友那里帮他借了运动裤,并说不用还了。慢慢的,他和她成了无话不说的朋友。
到了6月,刚建校3周年的学校,由于师资力量有限,学校要求新来的老师必须下地方招生。说是为了锻炼吃苦能力,也是在考验老师们的耐力和毅力。她选择本地做咨询,比较恋家的他选择了去云南,那里是他家的方向。这段时间,大家都忙着前期宣传。她要带他去她的招生点实习,说她之前有过招生的经验,可以教他如何解决招生过程中出现的一系列问题。
厚厚两捆学院宣传资料,很沉,颠簸了一天的他们终于到达目的地——山阳县。找了间宾馆,把东西放下,准备休息一会儿再去吃点东西。他打开电视横躺在床上看了起来,她在整理宣传资料,贴即时贴,以便学生好联系。不知过了多久,疲惫的他睡着了。等他醒来时,她也睡着了,蜷缩在床的另一边。电视仍然开着,声音调的很低,上面显示23:59分。晚了,他下楼买了夜宵,叫醒她起来吃,她说不想吃。他想:累了一天了,不吃点怎么行。他走了过去,歪下腰准备拉她起来时,她却一下抱住他。
“怎么了?”他不知所措,两手悬在半空不知往哪里放。
“我喜欢上你了,怎么办?”说完,她紧咬着嘴唇,羞涩的脸就像即将绽放的玫瑰。
“我也喜欢你,真的。你把手松开,先听我给你说件事怎么样?”他把手放下来抚摸着她的头说。
“我不。”她带着撒娇的语气,将他抱的更紧,生怕松了手他就会消失一样。
他捧着她发烫的脸,说他家在凉山一个很贫穷很偏远的地方,那里还没有通电,没有通公路,像是电视里的原始部落。由于学校太远,很多孩子都没有上学,他们选择了放牛放羊…….
“你可以不回去啊。”她猛地抬起头望着他。
他说他不能不回去,回去是迟早的事,他父母七老八十了,必须回去赡养父母,尽孝敬父母的义务。
“我想和你在一起。”她终于松了手,拉他坐在她旁边。
他拉着她的手,说:“要不一起回南方?”
“你知道我是独生女,我跟你回凉山那我父母怎么办?”她反问道。
他说,他带父母来西安是不可能的,父母习惯了农村生活,对城市不适应。
“我的父母跟我们去南方也不可能啊。”她失声痛哭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知道陕西女孩不外嫁。”他把她拥在怀里。
其实,他也真心爱着她,想留下来牵着她的手一直走下去。可想想年迈的父母,年老花甲了还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还举家四处奔波,居无定所。这一切不是因为他吗?为了他上学,才把家给卖了当学费供他上大学。他明白,百善孝为先,孝敬父母不能等。不想等到“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那一天。可他该怎么做?一边爱情,一边亲情。眼前一片模糊,大颗大颗温热的泪落在她的脸上…
他们相拥而泣,他第一次为这样的选择而哭,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哭的那么酣畅淋漓,为她?为父母?还是为自己?他自己都不知道。
那晚,他们谈到很晚,最终约定好等招生回来就在一起,说好了3个月以后谁都胜利归来,一起参加庆功宴。
他买了机票登上飞往云南的客机,一个茶杯和一条运动裤就是他所有的行李。3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眼看招生期限就要到了,她盼着他快快回来,正掐指算着还有几天。这时,她收到了他发来的短信:对不起,我失约了,不是我不爱你,是我放不下我的父母,请你原谅!
他是不会回来了,他真的再也不会回来了。她抱头痛哭,整整一夜。然后回了他一条短信:我恨你!仅仅三个字。
她走在校园里,每一个地方都是他和她的身影,每一个角落都能找到他和她的足迹,整个校园里都是她痛苦的回忆。面对物是人非的这一切,她倍受痛苦的折磨。
后来听他朋友说,她辞去了工作,去了东北。
而“我恨你”三个字,却深深地烙在他的心里,抹之不去,他只有在心里默默地祝福她,并对她说:对不起,我爱你!